所以诚然对柴氏影像不错,如果为此动摇了自己在庄夫人心目中的地位,陶嬷嬷却也不愿的。这会听了庄夫人的诉说,觉得阐扬自己公平的时候到了,便挽劝道:“夫人何须动气呢?依婢子看,三少夫人不见得在三少爷跟前说了什么话。”
“那锋儿为什么会忽然跑过来,旁敲侧击的生怕我委曲了他的妻子?”庄夫人恨恨的道,“她也不去了解了解!我诚然算不上这帝城里头压倒一切好的婆婆,也历来不会拿妻子撒气!究竟不是我生的,还能期望我怎么看待她?学她的母亲商氏那样,买一车玉来专门砸给她听这才不算刻毒了她吗?我又不是商氏那样进门近十年无所出,想子嗣快想疯了,便怕疼来!我对自己亲生女儿也没有这么惯的!”
陶嬷嬷赔笑道:“夫人想啊,三少夫人进门这些日子,诚然不可以说是天下地上一等一的灵便,也是伶俐伶俐的。再者她身边有个蓝氏副手,再不济,也不可能才被夫人说了,回头便一状告到夫婿跟前、看着夫婿过来寻夫人外貌却不拦阻得道理罢?这得多蠢能力做下这样明显的事儿?”
庄夫人皱起眉,道:“也可以大概她年轻,进门以来头一回受委曲,便存不住……”
“有件事儿也是婢子欠好,没想到实时汇报夫人。”陶嬷嬷浅笑,“方才三位少夫人一起出了门,在外头回廊上聚着说了一会话。之后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先走了,便剩了三少夫人带着下仆绸缪回金桐院,后果蓝氏拉着三少夫人说了几句,看到这一幕的小女仆离得远,没听清,但想来大庭广众之下,蓝氏也不会说什么很不当当的话罢,然后夫人可知道三少夫人怎么了?”
庄夫人皱眉道:“她怎么了?”
“三少夫人原来在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脱离之后脸色便不大悦目,闻言之后登时大声呵斥了那蓝氏。”陶嬷嬷道,“那蓝氏试图分辩,反而被三少夫人又说了一通,后来也不敢说什么了……周围仆妇女仆可都在,婢子听说,金桐院里素来便是蓝氏管着的,蓝氏又还是商老夫人着意莳植多年的人……”
庄夫人明白她的意图:“不论院子里的得力办事姑姑,还是长者所赐,都没有为了几句话当众、尤其是当着蓝氏平常管束的那些人的面教导的道理,更况且蓝氏兼具两者的身份。”神色缓解了下来,“看来也可以大概不是她告的状。”
庄夫人还是很不悦,“那也定然是她面上带着脸色回去,才叫锋儿起了困惑!我说她难道是没有缘故的吗?自己不学好,还不许父老提点些?这样她实时没告状,却和告状有什么两样!”
陶嬷嬷道:“这都是年轻的缘故,三少夫人自来被娘家宠着,进门以来夫人待她也好。夫人请想,大少爷素来宠爱大孙少爷的,如果有一日大少爷训斥了大孙少爷,便使出于爱护,大孙少爷能不特别悲伤?少年人没经历过风雨,又得夫人厚待在前,总归是沉不住气。所以婢子想,三少夫人未必是存心披露委曲,怕还是城府太浅,压不住心事。”
又说,“婢子多一句嘴,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也不是不可以容人的人,之所以这次向夫人进言,究竟还是四少夫人幼年气盛了些,不是……贤妇之行。”
柴氏也好、诸瑶儿也罢,究竟都是庄夫人的嫡亲儿妻子,她们的丈夫也是庄夫人的儿子。对比之下,费美娘终于是隔了一层的。陶嬷嬷吸取上次的教导,不说柴氏欠好、也不说诸瑶儿欠好,固然也不可能是庄夫人欠好这个欠好的人固然是从外头挑了,再说这事原来便是费美娘不客气在先的。
庄夫人皱眉很久,叹道:“这费美娘的确不通道理,这回仪儿和瑶儿都给她进门忙前忙后的,她倒是只会体贴自己,半句客气话也没有……只是弟妹去得早,藏晖诚然是我抚养长大的,究竟不是我亲生之子。现在那费美娘美貌,藏晖很稀饭她,敬茶的时分你也看到了,他们新婚燕尔的正调和,我这时分去和他说费美娘欠好,便使藏晖不敢不应,内心想必也觉得我是自恃抚养过他,挟恩自重!上回藏珠的事儿,夫君便说过不许我委曲了二弟的骨肉了,你说这……”
陶嬷嬷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的揣测没错:敬茶的时分费美娘的回复,庄夫人也是听在耳里恨在内心柴氏和诸瑶儿诚然也是帮了忙的,可最上心的、主理大局的还不是庄夫人吗?后果这个侄媳过门之后对她连句客气话也没有,庄夫人心里能痛快才怪。
只是忌惮着汤藏珠的婚事上她被汤宣再三抱怨,如果是贸然教导这侄妇,没得再引起汤宣的不满。故此才不许妻子们去找费美娘的麻烦说究竟庄夫人也是怕为了个侄妇影响了自己与丈夫的关系,得不偿失。
诸瑶儿从挑起的车帘里看到,动容道:“帝都之外竟有如许的大湖?”
“古人写的春草湖赋中曾有烟波浩荡、如临沧海的句子,言其广大又有春草生时、野鹿呦呦,春水漾翠、见而神舒来描写。”汤天下浅笑着道,“不然怎能成为满城之人不分贵贱都争相游治之地?”
这时分湖风声威赫赫的扑面而来,直吹得车帘倒卷,诸瑶儿只觉双袖飞举,整片面都宛如果要凭风而起,鬓间步摇珠串相击,发出脆声炎炎夏日,冷风解暑,真是心旷神怡得紧,她精力一振,按下高涨的裙裾,赞道:“公然是好地方。”
马车在湖边停下,诸瑶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向湖上眺望以前,却见水色如碧,浓艳犹如翡翠,微风过湖,时时扬起阵阵湖浪拍打着脚下的堤坝。
诸瑶儿看了片刻,忽然想了起来,回头问正安排下人送行谭去别院的汤天下:“荷花呢?”
不是说……这会春草湖便是荷花悦目的吗?怎么她看了半天不见荷花的影子?却在远处湖心看到簇簇芦苇的里头?
汤天下三言两语叮嘱完汤叠,向她走过来,道:“这边水太深,荷花欠好长,要到那儿。”便指向芦苇那儿,诸瑶儿奇道:“那儿不是芦苇?”
“那儿有汀洲,生有芦苇,左近也有荷花。只是我们这边水深所以看不到。”汤天下携了她手,浅笑着道,“来,我们上船,到那儿去,看了你便知道了。”
诸瑶儿被他一拉,才看到堤坝下一叶乌篷扁舟已经在候着了。这扁舟显然是专门为了玩赏、而且是夏日玩赏造的,与寻常舟楫不类舟头舟尾无异,惟乌篷这儿,却是学了画舫一样,不是一个圆拱的篷子,而是四角设柱,上覆篾篷以遮阳雨,四面垂着细草编织的帘子挡着烈日。
现在四面有两面烈日照不到的地方都卷了起来,露出内中陈设,最简短,便是一几、隔几比较的两席。
舟尾拄篙的是一三十余岁的妇人,蓝布包头、短襦短裙,想是为了便于举止的缘故,裙边仅仅才及足踝,粉饰透着夺目醒目。
“画舫也有。”汤天下道,“只是要看荷花还是小舟来得方便荷花的很多地方水浅,往年有画舫由于贪看着花,被平息的,而且花叶太密的地方,画舫也进不去。我们这会先乘小舟,回头晚上换了画舫出来。”
想想也是,诸瑶儿又见堤坝之下生了一段茭白,这小舟诚然不怕平息,舟头穿开茭白一路点到岸上来,也没个码头,便道:“这儿上去?”
“嬴儿不用担心,你如果是觉得为难,为夫抱你上去便是。”汤天下附耳调笑道。
诸瑶儿扬了扬手中团扇,似笑非笑:“这有什么难的?你自己把稳些罢!”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舟,诸瑶儿究竟不会水,在岸上时醉心泛舟湖上的逍遥从容,真的到了四面环水、脚下踉跄的地方又有点慌了神,未免紧紧抓住汤天下的袖子,被他安慰好片刻才恢复清静。
两人相扶着进了篷内,坐定之后又发现几边放着一个箩筐,里头填了荷叶,在日头下还没泛出枯蓝来,倒是沾着几滴露珠,显然是才摘不久的。中间放着酒壶、酒盏、时果之类,想是怕小舟划起来时,搁在几上会摔倒,故而拿了箩筐装,又怕在箩筐里碰碎了,又拿荷叶塞住裂缝。
从这绸缪来看,这管英妹也是个仔细的人。
汤天下挨个取了出来,给妻子斟了一盏沉香饮,笑道:“一会你给我剥莲子吃。”
“你可真会有望盘。”诸瑶儿笑骂,“这沉香饮多好斟啊,莲子那么难剥,你拿这个和我换,多不公平?”
汤天下正要辩驳,舟尾的管英妹隔着间隔舟尾的草帘扬声问:“少爷、少夫人,是去芙蓉洲吗?”
汤天下道:“不错。”又问她,“芙蓉洲那儿的解家酒肆这会开么?”
管英妹笑道:“原来这些日子人少,解丈也关了门躲懒。闻说少爷要带少夫人过来,今儿特意开的门。”接着又道,“今儿一大早,解哥和解家嫂子便出门去北边下网了,说少夫人头一回归,得拿出全副本领才成。”
汤天下笑着对诸瑶儿道:“你可有口福了,解丈做湖鲜是这帝都内外的一绝。平常时分他酒肆里唯有鱼头、鱼汤和蒸饼三样,要拿全副本领,唯有湖里出来的没有他做不了的。”
诸瑶儿身世高门大户,诚然不至于对庶民气势万丈,但也没有很垂青,原来听汤天下特意问芙蓉洲上的解家酒肆,还觉得那儿便一家酒肆,担心关了之后无处可去。不想却很推崇这解丈的技术,想着丈夫与自己身世相如果,他这么凝望这解丈的技术想也差不到哪里去。
便笑道:“可不是?你看你多沾我光。”
本站域名为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