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雄完一侧头,发现车夫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微微一怔,马上朝对面老人拱手施礼,然而,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窗户后面已经不见了人影。
倪雄正纳闷间,只见一位身板笔直,精神矍铄的老者跨过酒肆门槛,径直朝自己走来。他正要起身,这位老者已经来到倪雄对面,微微一抱拳,道:“阁下不必多礼,老夫前来只是讨杯酒喝!”
他话的声音浑厚有力,一听便知内力不可觑,倪雄“哈哈”一笑,道:“有请有请不过老夫这馒头倒是松软可口,你不妨先尝尝”
这位老者笑了笑,道:“刚才老夫坐得高看得远,瞧见你那车夫蹲在犄角旮旯里给馒头下毒,这才出手管了闲事,阁下莫要见怪啊”
倪雄连忙拱手施礼,道:“哎呀想不到区区一车夫,都怀一颗谋财害命之心多谢阁下援手搭救,老夫有礼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老夫敬投林!”
“噢敬投林你可曾任川南巡抚?”
敬投林微微一愣,道:“难道阁下知道老夫也难怪啊,像你我这般年纪,如今还流落江湖之人,知道老夫也不足为奇,却不知阁下是?”
倪雄微微一笑,招手唤来二,收了毒馒头,重又换上了一壶酒两盏杯。
他将酒斟满,一杯递给敬投林,一杯端在手中道:“倪雄感谢敬大人救命之恩!”
敬投林慌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盯着倪雄问道:“阁下莫不是与老夫笑吧?吏部尚书倪千岁的名讳,岂能随意冒充?关刀局弟子遍布下,这要是被听得,性命难保啊!”
倪雄用另一只手端起敬投林放下的酒杯,塞到他的手里,用自己的杯子轻轻一碰,道:“看来你我倒是有缘,我倪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敬大人,干!”
敬投林沉下眉毛,望着倪雄道:“倪千岁敬某先干为敬!”
“请”
二人放下空杯,敬投林虽满心疑问,倪雄却抢先开了口。
“敬大人近日老夫听闻江湖传言,老夫已经寿终正寝,而老夫的关刀局也被段棠顾北这兄弟俩瓜分蚕食,敬大人既然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可否如实相告啊?”
敬投林二话不点零头,低声道:“此处不是话之地,不如请倪大人移步,到我客栈一叙?”
“也好!”倪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敬投林给他的第一感觉是:这饶境遇与自己颇为相似,也是英雄迟暮,也是走投无路!
二人来到敬投林下榻的客栈,面对面坐下后,敬投林也不客套,倾身问倪雄:“倪大人为何只身一人出现在枣集?”
倪雄淡淡一笑,道:“这一路上,我细细地想了想,老夫要比你年长三岁,你我都是被朝廷抛弃之人,还大人大人的,害臊的慌,敬兄弟若不避讳,喊老夫一声倪大哥,听着倒很舒服不是?”
敬投林拱了拱手,笑着道:“倪大哥果然非同常人,佩服佩服啊”倪雄道:“那敬兄弟放着长缨帮的长老不做,为何一人孤零零地在此独酌呢?”
“来话长啊”敬投林叹了口气。倪雄同时也跟着叹了口气,两个花甲之人不由得相识一笑,这笑中难掩苦楚无奈。
敬投林道:“既然有缘与倪大哥在有生之年相识,敬某也就不隐瞒啥了,都于倪大哥你听罢我这一生啊,眼瞅着即将油尽灯枯,回首往事,唯独有两件事,让我觉得十分遗憾,这第一件事,便是当年一时冲动,进了长缨帮,无意间做了西凉的细作。第二件事啊,是前些日子,被段王爷送来的一枚血兰花蛊惑,又无意间做了他的细作这两件事,倒是印证了我这名字:投林投林,飞鸟投林,哪里的林子大,便投到了那里”
倪雄低眉垂眼地听完,也不抬头,缓缓道:“敬兄弟此言差矣老夫何尝不是这般,曾几何时,满胸江湖梦,到头来落到此番田地,如今再回想从前,虽无憾,倒也难以心安”
敬投林感慨地道:“是啊放眼望去,如今的下,都是那帮年轻娃娃的了,你我再没有精力去叱咤风云咯”
倪雄突然抬起头,目中射出两道精光,压低声音问道:“可有兴趣随我上一趟涅盘山?”
敬投林怔了怔,片刻不语。
“就当我笑了,敬兄弟这般年纪,何必再苦苦折腾呢”倪雄讪讪一笑,道。
“涅盘山上现如今已被段棠占据,满山上下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守卫,况且,段棠才智过人,明知此山易守难攻,北冥王有暂时不会强行攻山”
“慢着!”倪雄伸手打断他,道:“你皇上暂时不会攻山,却是何意?”
敬投林道:“北冥王拜顾北为国公,此三饶关系,倪大哥应该比我更要熟知,顾北这子与我相识甚久,此人宅心仁厚,不忍将段棠逼上绝路,所以,他定会容忍段棠暂时盘踞涅盘山,而后慢慢与北冥王商议对付段棠之法。再者了,你看泗水还有这枣集的数万常驻大军,不正是为提防段棠而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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