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臭小子你遇到老子有了爹爹,就偷笑吧。”
“你能遇到我这个儿子,就大大方方地笑吧。”
萤石幽光引路,往前几步,腐味如发酵千百年之久,冲进鼻孔里,仿若泥鳅穿了刺猬的衣服钻进喉咙去参加决斗。
霎那,头皮一下子揪紧了,他嗅出了严厉的警告。显然,经验老者也自动自发绷紧了皮,呼吸也屏住了。
倏然,厮杀中掉落下来的风从耳廓磨砺过,发出尖锐的哭泣声。
就在此时,他看见一个黑影从黑林迷雾里凸突浮现,拽住身子不断挣脱,似乎有什么东西困住黑影,尔后成人形向他走来。
看不清楚脸,五官躲藏在乱发下,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膀,泥水中正啪啪滚落在脚下,宛如刚从泥塘里钻出来的怪物。
黑影直朝他缓慢走来,双脚艰难像拖着石头般沉重,每次提腿都得用尽全部力气。黑影和他之间短短百来步远,却遥远如天地之距。
时间打了结,一步一个结,他将耐心当灯照明,才能确定黑影是真的朝他走来,而不是眼花而已。
“站住!”他嚷叫起来,大声问黑影,“你是人是鬼?少装神弄鬼,是个人就光明正大站出来。”
叫嚣并没有得到破左耳想要的效果,那黑影没有停下来,鼻子从乱发中挺出来,举起左手张开厉爪,反问他:“你是谁?”
“野人王。”他自报家门。
黑影低头继续迈步,仿佛每一步都必须聚精会神的专注才能完成。
“这是什么树?”他指着令骨头发冷的树提出心中疑问。
“黑尸树鬼!”黑影的声音极其含糊,要是不仔细听,就像粗声吞咽。
相较之下,老头靠谱多了。“撒谎!”他厉声反驳,指着距离最近的一棵黑树说,“这分明是一棵树,休要满口胡言乱语。”
“你在害怕!”黑影说。
“该怕的是你!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伶俜山的野人王。”他的确在害怕。
“是吗?”黑影继续靠近他。“让我看看野人王的胆子多大?”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他想跑,可是来不及了,也跑不了。
“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黑影再一次逃避回答。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他憋着一肚子火。
“那是我的事,也与你无关。”黑影重复道,脚步如巨锤落地,每一闷声都震耳欲聋。
他转头看看老头,丑脸只是不悦并无丝毫无法忍受的表情,似乎全然不把黑影放在眼里。不知何时,老头的胆子竟然无声无息地长肥了不少,先前嚷叫要改道的人可是老头,这会的若无其事绝对不可能是假装。只能说明老头的确毫无畏惧,姜还是老的辣,此时他对经验老者敬意又复如当初。又或者,老头的实力本就如此,只是他低估了老头高估了自己。
否则如何解释眼下的分别,老头的呼吸虽然也有些急切,却不是因为恐惧,那是刚迈入这个方向便就如此了。老头似乎一开始就对寒林有所忌惮。悔意从心渊深处徒然升起,也许,真早该听老头的话,另寻他路,免得误入诡谲之地。
收回注意力,“你这是要去哪里?”他实在太好奇了,放眼四周,只有黑影一人,而老头已不知道所踪。
黑影继续前行,没有因为和他的对话而停下脚步。
“你究竟要去往何处?”他再度追问。
“任何可以逃命的地方。”黑影边回答边提起右脚,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黑影的努力而缩短,却还是遥远。
风还拽着黑鸟不放,四周除了他们和黑影,不见其他活物。“为何逃命?”他知道这个问题愚蠢至极,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为什么不逃命?”黑影反问他。
“我什么都不怕!”他挺起了胸膛。
黑影佝偻着背,步伐越发沉重,坚定地走向他。“就在刚刚,我看见你被黑尸树鬼摄住,若不是那老头叫唤你,早就被吃了。”
“胡说!”他的手心里握满了冷汗,那老头,立即一阵慌找,却寻不到老头。“报上名来,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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