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啼声，刚溜进了晨梦里。

就着晨色，两人睁开了睡眼，田老头将双手枕于脑后清嗓，猛然踢了一脚还想续梦的他。

咚！

面朝下落地，幸好破左耳反应及时，双手一撑才保住了脸，没有像西瓜一样砸地。猛然一个挺身，他往床上空地一趴继续睡。本就是窄小的床，田老头四脚朝天占据了大半张，他只好侧身而眠，否则雷鸣般的鼾声势必撕破耳膜。

“臭小子是头猪啊。”田老头把腿搭在他后腰上哼唱。“就知道吃喝拉撒睡。”

窗外莫名声响起，听来势要毁天灭地才罢休。

睡意全消，他立即翻身爬至窗户，脸贴着残旧的木条，撩起面目全非如柳絮的布条。

百步之外，农家女蹲着身子，用石头片状的工具切开泥土，翻开、埋入、翻开、埋入，如此反复循环。

无法理解农家女的举动是何意，但近乎能感觉到泥土被翻开时她脸上肌肉的紧绷和双臂的沉重。他转身，手掌拍击翘着腿的田老头下了床，旋即老头挨着他坐在床沿，却见床前两双新鞋摆放整齐。尽管用料不如古藤女族精致，手工却一点都不马虎。

“真是善良、体贴的好姑娘。”田老头双手撑着床沿，悬着双腿由衷赞美。“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年纪多么美好，实在不应该浪费在农田里。”穿上鞋子，在原地跺了几下脚，甚是心满意足。“早知道捡个姑娘，难怪当过爹娘的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姑娘和小棉袄有什么关系？”他随口一问，两者完全毫无关系竟然也能扯到一起。“那应该浪费在哪里？”

丑脸一愣，一巴掌猛然甩过来，“臭小子，把你脑子里的脏东西给老子丢粪坑里，否则别怪老子。”威胁完毕，田老头低头望着新鞋子，脸上闪耀着淡淡的光。“这年纪还能在哪，当然在父亲背上骑牛牛或者趴在胸膛上磨蹭下巴的胡渣”

“哼，你的胡渣确实和野草根一样。”他附和，还没有等丑脸享受片刻幻想之欢，立即戳破田老头的美梦。“只可惜你不是他的爹，她自己有亲爹了。不过，她可以长大”

“滚。”田老头近乎咆哮，抓起木枕头砸向他。“老子见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老子又不是你，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整个榆木脑袋。就你硬脑壳能琢磨点别的吗？立即马上把你脑子里肮脏龌龊的想法给老子洗掉，否则今天你的早饭，不！从今往后，你的三餐顿顿都是没油的面条管饱。”老头转身望着窗外的女孩，面露温柔。“唉唉唉，老子要是有这么个小仙女，那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暗夜钢军不能娶妻生子。”他刻意提醒。

“老子不用你好心提醒。”田老头怒瞪着他，拿起了外衣裹紧身体，“美好心愿懂不懂，人活着要有念想，要不然和石头有何分别。”说罢，便举起了手。

旋即，木枕朝他飞来。

揉揉被木枕砸中的大腿，在田老头的注视下，他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仿佛是珍贵的宝石缝制，而不是碎布纳鞋底。恰好的软硬度托起了他的脚板，隔着厚厚的茧子都能感受的舒服。“手倒是巧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粗笨。”田老头一脸嫌弃出门，追着小女孩背影而去。

雾气包裹着视线尽头，绿意蜷缩，他依在门框上打哈气。

“臭小子，杵着能换粮食？还不麻利点帮忙。”田老头遥指窗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豆蔻年华，纤纤柔荑实在不该惹尘埃。”

不就是个小女孩，他这般大小时，田老头可没这么疯癫。最近几日，田老头总是喜欢在偶然间尽说一些深奥莫测的话，教人费解，末了无不例外以惋惜结束。

“可惜啊，可惜啊，可惜不是老子的小棉袄啊。”

果不其然，又开始了。“她有父母，轮不到你。”他瞪了一眼老头。“你少做白日梦。”

“要是老子的小棉袄多啊，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愿意给她摘下来。”

果然，这老头脑子里除了好色，再无新鲜的。“你可以住这里等她长大，她必然会长大。”他建议，反正田老头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和他继续斗嘴，田老头径直去了厨房，掀开锅盖，野菜粥在锅底散发出特有的香气。“真是色香味俱全啊，臭小子，拿碗，快拿碗来。小仙女就是小仙女，就连煮个食物都散发着仙气。”

“她放个臭屁，看你闻不闻。”从四方桌子上取来两个大碗递到田老头手里，他的肚子已经准备好装下滚烫的早餐。

各自端着自己的粥，两人往凳子上一坐就吸溜起来。书袋网shua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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